雷的善言,從和他握手後的那一刻開始,便知道了。他可以從一張名片上的名字開始,結束於公司角落的那塊磚。
我所遇見的洋人,一般上都有一套能言善道和幽默方式。但是,雷在這個部份,似乎是多了點。
我們是因為一起到一個地方採訪而認識。那些被安排的行程中,我們理應努力的收集資料來寫稿,可是,事情卻相反,似乎未曾見過這位老兄拿出任何的紙 筆。而,更糟糕的是,如果和他走在一起,往往就會輕易的錯過了導遊的資訊和解釋,聽見的都是他在說著他在別個國家的經歷,仿佛我們這一團里有兩個導遊。是 的,他有這麼一個製造話題的能耐,只是每次他打開了話題後,通常人家只能答上一兩句,過後他就可以說上好幾分鐘,而通常都會只聽見“I”(我)這個用詞。
其實他的多話讓他錯過了許多好風景。舉個例子,我們到動物園去的時候,他不懂因為看見了甚麼動物而勾起了話題,一邊說話一邊走完整個動物園。隔天早 上,我們從另一條山路越過了一座小山,從動物園的另一邊,進入動物園時,我興奮的說:看,這裡!我們來過這裡!他當下的反應是:有嗎?我不記得了。
其實,他不是不記得來過這裡,他根本都沒有用心來過這裡。
這樣的溝通,稱不上交流
可是他確實很享受和人聊天。記得有一回,我們大夥兒的話題談到日本的科技,話說當地的科技已經發達到──即使你點一碗熱騰騰的面,機器也完全可以代勞。他很是哀傷的說:啊,那我不是沒有機會和服務生攀談了?你知道嗎,我很享受跟人聊天呢。
我尊重他愛和人交流的那分熱情。但是,如果一方只是一個勁兒的說,另一方靜靜的聽,這樣的溝通,其實稱不上交流。我其實比較喜歡,當遇見了對的人, 雙方的談天過程,像打乒乓一樣的,一來一往。那個過程是愉悅的,因為對方聽懂你的,而你們都接上了彼此的話題。能遇見這樣的朋友,還真嫌千杯少,半夜短 呢。
至於雷,嗯,我在這裡一個勁兒的談有關他的事。但很可能,事實上,現在他已經不記得曾經認識過我這個人了。我和他談了很久,也許,他還弄不清楚我的名字呢。
(星洲日報/副刊‧文:王筠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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